今年是中国电影诞生110周年,而7月16日,也是有“中国电影之父”美誉的郑正秋去世80周年。这位上海官商之家的逆子,一生钟爱戏剧,从票友、剧评家进而编导线岁时,他编剧并与张石川共同导演了《难夫难妻》,遂有第一部中国电影故事片。1922年他又与张石川等人共组明星影片公司,创办明星影戏学校,一身兼任编剧、导演和校长。他编导了《劳工之爱情》、《孤儿救祖记》、《姊妹花》等40余部电影,在那个新旧交替风云变幻的时代,戏剧成为改良社会、的工具,并为中国电影培养了蔡楚生、阮玲玉等一批人才。到1935年46岁时去世,他始终从各个领域进行电影的试验和创造,不仅在当时独树一帜,更为中国电影民族化,开辟了一条道。
郑正秋祖上是广东潮阳人,祖父郑介臣头脑活络,鸦片战争后上海开埠,他即举家到上海经商,在小东门开了家郑洽记土栈(鸦片批发栈)。
郑正秋小学上的是由英籍嘉道里创办的兼收中外籍子弟的育才公学,该校有英语教学,教育观念而严谨。这里的老师不仅有金发碧眼的,还有剪了辫子的中国人,在当时的上海可谓摩登新潮。但1902年,这所学校竟然爆发了一场,领头人便是14岁的学生郑正秋。
事起洋先生在课堂上学生。本来在那个年代,学生司空见惯。但郑正秋不服的是,洋先生不是一直学生平等、、,但动辄学生,平等、、又在哪里?眼看洋先生到校长那里,郑正秋便也振臂一呼带着学生们冲进校长室,要求取消。几天后,校长向教职员工和学生宣布:“从今往后,本校取消。”
虽然经此,郑正秋成了学校里的小英雄,但消息传到家里,他便成了目无师长的逆子!按家里的意思,郑正秋将来是要接手家族的郑洽记土栈生意,让他上育才公学也是为了他学点洋文洋务,日后做生意能与打交道。如今学业未成却学会了,与其被新学教得大逆不道,还不如约束在家,按部就班学做生意。一家之长郑让卿主意已定,不顾儿子百般不愿,硬是断了他的学业。
14岁的郑正秋成了郑洽记土栈的少老板,白天周旋于商贾之间,晚上则埋头读书。学校不能上,没有老师教,他就自己找书看,很快他的眼睛就近视了,小小年纪架着厚厚的近视眼镜,倒也平添几分老成。他还迷上了戏园子,一出《空城计》,光唱片他就听坏了5张。这个上海有名的戏呆子、戏园子里的常客,很快成了名角们的知音,一来二去,郑正秋与名伶交好的消息就传到了家里,这让郑让卿。为了拴住儿子,他马上着手给儿子成亲,不料他一手包办的婚姻,结果却是儿媳妇也成了戏迷,小两口天天看戏,有说有笑,成何体统。于是他又出了第二招,花钱在张之洞那里买了个“侯官”的,逼着郑正秋立即去湖北任职。在湖北的两年,郑正秋官气没沾上,却以“宦海茫茫,不可以居”,不等实缺到手便洁身而退,回到上海,再入商场。
1910年11月26日,于右任主办的、以反清反外侮而立的《民立报》,破天荒发表了署名正秋的长篇剧评《丽丽所戏言》。《戏言》开明义指出戏剧的教育功能:“戏剧能移人性情,有俾风化”,指出演员的文化素养、思想品德直接关系到表演的水平——艺品系于人品。《戏言》于剖析、阐述戏曲表演的基本要素:声调、唱工、说白、做工的同时,对当时主要的戏曲演员一一分析评论,指出各人的表演特色,所长所短。《戏言》的发表在戏曲界引起极大反响。翌年2月,《民立报》正式推出戏剧副刊,郑芳泽正式以郑正秋这个名字,进入中国戏剧史、电影史。
当时的中国,上,辛亥刚刚了清,文化上,各种频出,洋玩意儿也屡见不鲜,西洋音乐、话剧(当时称新剧、文明戏)经常上演,电影放映也已成常态。但那个时候,郑正秋对京戏的兴趣渐渐转向新剧,他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,写了部辛亥的长篇新剧《铁血鸳鸯》。
从1895年12月28日电影诞生以来,西风东渐,中国人也已经认识了这个新玩意儿。在上海唐家弄的徐园、泥城桥下的奇园以及天华茶园、四马的四海界平楼、青莲阁茶馆,都早早有过影戏放映。北四川海宁口,西班牙商人建了个“维多利亚大戏院”专放电影,nichkhun kiss此后各种戏院也开始做起了放电影的生意。在,丰泰馆主人任景丰在1905年拍摄了第一部中国电影《定军山》。郑正秋与张石川都敏锐地意识到了电影这个商机,一拍即合,随即组建了新民公司,专事承包亚细亚影戏公司的编、导、演业务,资金和技术、发行则由亚细亚影戏公司负责。
郑正秋专心开始准备电影素材。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已经深得观众好评的新剧《黑籍》。但鸦片在外国人眼里是赚钱的捷径,当然遭到外国老板依什尔的反对,依什尔说如果拍这个,他一分钱也不会投入。最后《黑籍》只能搁浅。
郑正秋又花了几个月的时间琢磨,想到了老家潮州一带的包办婚姻,便写了个《洞房花烛》的剧本,按照当时盛行的文明新剧的结构形式编写。1913年秋天,《洞房花烛》在上海开拍。依什尔掌机摄影,郑正秋负责指挥演员,张石川负责摄影机摆放。演员都是来自新剧舞台,女角也由男伶扮演。
《洞房花烛》拍着拍着,郑正秋越来越从这喜闹剧里生出一股悲哀:此时大洋彼岸的妇女们在争取选举权,有的妇女勇敢地冲进赛马场,丧生在马蹄之下。而在中国,鼓吹了多年,百姓都不知道应有的,婚姻更是不能自主……拍到最后一个镜头,他把喜气洋洋的《洞房花烛》改名为悲剧意味的《难夫难妻》。
1913年9月29日,首部我国自己摄制的社会剧电影《难夫难妻》在上海新新舞台试映。那天,郑正秋来到新新舞台,此时剧场里已是人头攒动观者如潮,他倚在最后一排墙上,听到了观众那响亮的鼓掌声和喝彩声,激动不已。
当时的报道说,在连续放映的60多天里,这部中国第一部故事片引起了空前轰动,人们奔走相告,竞相观看。后来电影评论家柯灵认为,在描写包办婚姻方面,这部影片比胡适1919年发表在《新青年》上的独幕剧《终身大事》还早6年,内容也比后者有深度。夏衍则称,它“给中国电影事业铺下了第一块奠基石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