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命的或感伤时刻与事件,因人而异,外人看来很小的一件事,对当事人而言,却是刻骨铭心永誌难忘的印痕:例如一饭之恩,让韩信封侯之后,犹不忘返乡去感念当年施捨一碗饭的漂母;一个馒头之恨,让《无极》的无欢公爵一心一意要找倾城王妃复仇。
爱与恨都是人生的动力来源,由爱生恨,通常就是悲惨;由恨生爱,通常就是昇华。有的电影只讲爱,有的电影光讲恨,伊朗导演马吉德.马吉迪(Majid Majidi)的代表作品《天堂挚爱(Baran)》却是由恨生爱的杰作。
伊朗作品规模都不大,但是故事写实又精巧,用“虽小道犹有可观”来形容是最贴切不过的,马吉迪的《天堂的孩子》和《天堂的颜色》都有同样的魅力,只是摄影日益精巧,叙事手法也在写实之余,多了人性欲求的波折起伏。
《天堂挚爱》的历史基础在自从苏联入侵阿富汗之后,至今已有一百四十万的难民避难伊朗,为了餬口,这些难民只能任由伊朗商人剥削,以极低工资从事劳力活动。故事情节则集中在伊朗一处工地中,包商一面瞒着聘用非法阿富汗工人,另一方面则又剥削他们的薪资,即使是起伊朗籍的茶水小工Latif也毫不手软,Latif每月只能领点零用钱,其他的薪资都是由包工代他储存保管;故事的则在有位工人摔伤了腿,只好另派长子拉玛代工,然而拉玛体格瘦小,背不起沈重的水泥,包工于是调换他去当茶水工,Latif则是补拉玛的缺。
轻鬆的差事被人换掉了,Latif心中自是不爽,于是多次找碴,不让他洗衣服,甚至还茶水间的设备,那是血性少年颜面无光的莽撞反应。拉玛递给他的第一杯茶,他完全不屑喝,一把就倒进了泥水桶中。
人比人,气,特别是,对方明明是你看不起的人,做起同一件事却做得比你好,有多少愿意坦然面对?坦然认输?你会不会变得更偏激?更恨?
拉玛真是巧手慧心的,小小的茶水间,他却整理得优雅明亮,人人夸好,就在Latif醋意难消之际,他却看见了躲在茶水间里梳头的拉玛其实是个女孩,秘密是惊人的(女人不得和男人在一起工作),只有他知道的秘密却也让拉玛成为他独家锺爱的猎物,于是他多次出面替他男客的,即使打架,他也在所不惜。
拉玛的本名叫做巴兰(也就是本片的原名《Baran》),她深知当初抢了Latif工作的难堪,然而后来Latif的挺身而出,一切她都看在眼里,她什么话也没说,只是悄悄地在Latif的工作点摆上一杯茶一粒糖。
是的,那只是一杯不会说话的茶水。内含的却是巴兰的感谢,而这杯水的温度,也只有Latif可以体会。
士为知己者死,Latif则是为了这杯茶就豁出去了。
巴兰后来险些被移民局官员查获,都亏Latif捨身相救;巴兰后来到河边做粗工,Latif也只能躲在一旁,恨自己不能生为女儿身,下河帮忙……最特别的是,不管Latif有多喜欢巴兰,他们只有偶而眼神偷瞄,从来不曾对望,但是刻骨铭心真的不在朝朝暮暮,不在甜言蜜语,只要能够会心一笑,无奈的人生就有了颜色。爱情可以改变人生,从到奉献,Latif的转变,让眼睛喝了那杯茶的观众也有了同声一歎的。
好电影追求的效果,不就是这么一声歎息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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