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声临其境”的“魔力”。他的声音通常伴随大荧幕上金发碧眼的外国面孔一同出现,开口就是“熟悉的味道,熟悉的配方”,一种译制片独有的“腔调”。
他今年五十出头,入行整整三十年。三十年前,正值初期,当代流行文化方兴未艾,大批外国影片引进国内,那是译制片的“黄金时代”。他从一个刚出校门的懵懂学生,一脚踏进上海电影译制厂的大门,成为一名译制片配音演员;三十年间,他为中国观众贡献了《功夫熊猫》中的阿宝、《加菲猫》里的加菲、《哈利波特》里的斯内授以及《黑客帝国》的基努·里维斯等一连串“经典声音”。
几十年里,他的命运随译制片起落浮沉;身边的同事换了一批又一批,从老一辈的刘广宁、童自荣,到如今满口操着流行语的“90后”,他从小字辈变成了父辈。但始终不变的,是对译制片配音事业的初心。
秋末冬初的上海,刚下过一场雨,阴冷潮湿。刘风披了件开衫,匆匆进了位于上海电影译制厂的混音室,一间类似小型电影院的屋子。作为这部片子的主要配音演员,他要完成上映前最后的把关。
很多年后,每当刘风坐在上海电影译制厂的混音室时,都会想起他去静安电影院看电影的那个遥远的下午。
当时,他还是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的一名大二学生。八十年代的上海,正值初期,百废待兴,还没有太丰富的娱乐活动,沪上暑热难耐,看电影成为沪上年轻男女追逐的“时尚”。“能吹空调,还跟专业沾边”。就这样,刘风在电影院里了一个又一个下午。
“当时看了一部电影叫《最后一班地铁》,印象很深,觉得好像对(配音)这个事儿比较喜欢,自己的声音条件也比较好。”学生时代手头拮据,刘风通常买一张票,散场时就到厕所里待着,等下部电影开场时再出来,再把这部电影连续看了三四遍后,他决定做一名译制片配音演员。
永嘉383号,一幢红顶白墙小楼,透着浓浓的古典风韵,这是上海电影译制厂旧址。就在这栋小楼里,诞生了《佐罗》《追捕》《脱险》等一批经典译制片,亿万观众通过这些影片,领略了色彩斑斓的世界和文化。
“译制厂招人招的很少,很多人想考都没考上。”毕业后,当大部分同班同学被分配到话剧团或电影厂的演员剧团后,刘风凭着天生一副好嗓子和对声音极强的塑造力,从几千名考生中脱颖而出,成功叩开了上译厂的大门,开始了自己的职业配音生涯。
1980年代之所以被业界认为是中国译制片的‘黄金时代’,这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政策的实行。大量电影,包括日本电影被引进国内,拥有刘广宁、童自荣等“声音大腕”、班底齐全的上海电影译制厂,水到渠成地出色还原了诸多原版影片的精彩。
每到早上8点钟,译制厂的铃声一响,这厢演员们还在吊嗓子,那边放映机已经架了起来,楼上的剪辑室正在紧锣密鼓地制作后期……
“大家都在忙,几个剧组同时都在搞剧本、看原片、翻译,翻译完了以后就初对,初对完了再由口型员、导演、翻译一起,把剧本再重新过一遍……”刘风记忆中80年代的上译厂,繁忙而充满生机。像大多数刚入行的配音演员一样,他每天早晨8点准时进棚,搬个小板凳,在一旁听老演员配音,一听就是一年。上译厂对于配音演员的培训有一套完整的流程,前两年基本用来打基础,从最基本的口型员即数节奏开始。根据原片演员的英文发音口型,对上相应的中文。偶尔有两句群杂,他才有机会小试身手。
为了让自己的声音感觉更贴近人的说话习惯、更“洋气”。刘风从吃西餐、喝咖啡等饮食习惯着手,慢慢自己的“洋味儿”,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年,他才得到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配音机会:为一部保加利亚电影中的特警进行国语配音。
午休过后,是整个上译厂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,配音演员们陆续进棚、混音室在完成最后的合成,沿走廊走一圈,如置身观影场景,耳边回荡的是一连串经典声音。
这是刘风最熟悉的。几年前担任上海电影译制厂副厂长后,他减少了配音工作的数量,但只要回到录音棚,就觉得时间瞬间慢了下来,一切都踏实了。
一部九把刀照片外语片从进厂到出厂,留给配音演员的时间基本不超过15天,在全球同步上映的当下,这个周期正变得更短。通常在接到配音任务后,刘风与同事基本二十四小时都待在棚内,紧锣密鼓地投入其中。
一部专用录音话筒、一块提词屏幕,这是刘风配音时的“标配”。但通常他会在身前放一个小小的类似栅栏的木挡板,为防止配片段时因情绪激动发生大的肢体移动。刘风戏称其为上译厂的老古董,几十年间上译厂几易其址,但这块木挡板却随着几代配音演员迁移,帮助刘风完成了基努里维斯、加菲猫等一系列经典声音的塑造。
从《黑客帝国》中的基努里维斯到《功夫熊猫》中的大侠阿宝,从业以来,刘风配过大大小小数百个角色,而他最喜欢的却是那个不怎么自信的熊猫“阿宝”。
这似乎与他的个性颇为相似,从不起眼的小角色开始,最后成为了“配音江湖”的“大侠”,即使这个江湖不复往日之风光,他却始终不曾离开。
在经历了80年代的译制片“黄金时代”后,进入九十年代,随着市场经济的进一步发展,全国掀起了“下海经商”潮。“一时间大家突然不愿意看电影了。也不愿意看话剧了,这些艺术形式好像突然一夜之间没人喜欢了。”先是刘风早年常去的电影院摇身一变成了一家服装店,接着是他曾经的一批同事纷纷辞职、转行……在这股潮流中,刘风也陷入了迷茫。
“也不是没过,但想想还是不愿意离开。”迷茫的日子,刘风也走过一些“弯”,想过转行、想到发展一些来钱更快的文化产业……但最后还是决定回归到声音的本源。
“我们现在的这些创作人员都有一颗非常喜爱配音事业的心,如果没有这颗心,早就离开了。”刘风说自己并没有想过成为多伟大的配音演员,自己之所以能够一直在行业做到现在,主要原因只有一个,就是喜爱。
“上译厂能创辉煌的大背景,或者说主要原因,是与市场不无关系的。今天我们谈论译制片的未来、辉煌的再造仍与此密切相关。”
上译厂早年那些辉煌的译制艺术传统,为什么不能在中国今天更为的市场上绽放绚丽光彩呢?一种普遍的看法认为,今天的观众英语水平高了,更愿意看原版片。“配音不如字幕”,但刘风认为,这是个似是而非的命题。如果观众想最大程度地欣赏一部外国影片、从对白中获取对其内容的最大限度的理解和享受,真正高质量的译制片可以做到这一点。“应该把它做得更好一些,不是完全去直译这些东西。我们的前辈,都是把国外的这种文化,以中国老百姓能接受的方式传递给中国,成功点在这儿,这是我们译制片的一个创作方向。”
上译厂录音棚外的墙壁上,雕着一行字“演员配音要有神”,每当厂里进来了新的年轻演员,他总要在培训课上重申一遍,并且要求雷打不动地延续着几十年来总结下来的配音流程:从对口型开始、到配群杂再到担任主角。
在刘风看来,译制片虽不复往日之辉煌,但中国仍有相当数量、尽管是“小众”的配音迷。“这说明了好的译制片至少对他们仍有市场,即便是小众市场。”
眼下,刘风正忙于为一部大型游戏进行最后的配音,下个月,他配音的一档好莱坞即将上映,手头上还有一个正在筹划中的剧、之后他还将会为一档声音类综艺节目担任指导……在译制片传统业务并不景气的当下,他正在探索更多的出,也看到了更多的机会。
即使时隔多年,对于刘风而言,《魂断蓝桥》里那经典的台词仍如在耳侧,这是他、也是很多中国观众熟悉的经典译制片桥段。
如今,当的大门越开越大,刘风正和上译厂的同事们一起,筹划着让更多的中国影片通过这套完整的译制流程,走出国门,让更多的国外影迷看到,并且听到。
刘风:忘不掉,每天晚上都睡不着,有时候会梦到,梦到她来找我,总是被噩梦惊醒。刘风:怕,当时杀她(李桂云)主要是怕她喊人,怕被知道之后去,怕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情。
冷门的配音表演为何能够成爆款 ?,上周六,声音竞演节目《声临其境》在湖南卫视正式收官。徐晴对《声临其境》的定位是垂直类细分综艺,按节目组前期的预计,这是一个比较小众、观众年龄偏成熟的节目。有豆瓣网友形容,《声临其境》是“数字演员的断崖,实力演员的天堂”。
自从去年底的《演员的诞生》、今年初的《声临其境》开辟了表演类综艺这一新节目形式后,明年这类综艺将迎来井喷。
刘风有种一张口就让人“声临其境”的“魔力”。他的声音通常伴随大荧幕上金发碧眼的外国面孔一同出现,开口就是“熟悉的味道,熟悉的配方”,一种译制片独有的“腔调”。